▲阿毛一岁生日宴视频截图。受访者提供，2022年春节，福建一1岁女婴阿毛铊中毒。警方查明是她姑姑王霞的奶粉中毒，而她父亲林建伟半年多前的死亡被鉴定为秋水仙碱中毒。如今的阿毛四肢瘫痪，后遗症很多，经常住院。
2023年9月，福州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王霞死刑。红星新闻了解到，本案二审福建高院于2024年4月开庭，目前尚未宣判。
林家和阿毛的母亲杨早没有原谅王霞。起初，这家人不相信是王霞下的毒，他们也无法理解。
“我有一个很好的家，对她来说是什么样的？”孩子的祖母黄阅坚持认为王霞应该被判处死刑。
林家在福州开店，家里条件不错。红星新闻获得的一审判决书显示，法院认定王霞投毒是因为对自己家中的店面不满，分给了姐夫。
网购硝酸铊中毒
刚满1岁的女婴吃奶粉中毒。
根据一审判决，王霞曾多次搜索硝酸铊、秋水仙碱等毒药的信息，还在网上搜索过“我老公和孩子都死了，我能继承公婆的财产吗？”
公开资料显示，铊是一种缓发毒性物质，症状隐蔽。铊溶于水后无色无味，人喝后不易察觉。
根据一审判决，2021年11月，王霞花465元从安某贸易公司网上购买秋水仙碱3克。王霞承认，当她买它的时候，她试得太用力了，把它扔掉了，然后她买了硝酸铊。同时她表示，自己之前在视频网站上刷过一个有人用铊中毒的案例，就有了用铊毒害藻类的想法。2022年1月，王霞通过微信花1700元从上述公司购买硝酸铊25克。
一审判决书显示，2022年1月底，王霞随婆家回老家过年。王霞承认，就在她回村的前几天，她没有机会毒死她。后来才知道婆婆要给阿毛办一岁宴。她很生气，有了把硝酸铊扔给阿毛的想法。
2022年2月4日，阿毛一岁生日刚过，当天中午，王霞趁别人出去家里吃饭的时候，把硝酸铊扔进了阿毛的奶粉罐里。当天，阿毛食用奶粉后出现腹泻、发烧症状，被送至诊所治疗，后转院至福州市儿童医院治疗。
在阿毛的血液、杨早的血液、奶瓶、奶粉和王霞的马桶中都检测出了铊。
阿毛昏迷了一段时间，他在PICU被确诊一周。2022年2月22日，林家的一个小伙子发微博在网上要药。"普鲁士蓝是铊的解毒剂，非常罕见."小伙子告诉红星新闻，他借助网络联系了北京一家医院，拿了10瓶药。
孩子的祖母黄阅说，她从未想过她的小孙女和小儿子会被毒死。医院发现铊中毒后，告诉他们或者人为下毒，他们不信。最后医院报警了。
同年2月28日凌晨，王霞在其住所被捕。判决书显示，王霞当天一开始否认投毒，随后承认投毒阿毛。
孩子的叔叔林剑雄说，他是一起被捕的，后来被解除了嫌疑。
姐夫“意外”死亡
他被鉴定为中毒，死于多器官衰竭。
王霞被捕后，他承认投毒给姐夫，而阿毛的父亲林建伟的“意外”死亡是在半年多前发生的。
根据一审判决，2021年3月10日，王霞在网上花775元通过微信向上述贸易公司购买秋水仙碱5克。3月18日，王霞在商店偷偷捏了一撮秋水仙碱，放在林建伟的饭碗里。林建伟吃了之后，觉得很苦，就吐了出来，认为买回来的蛤蜊不新鲜。那天晚上，林建伟严重腹泻，去了诊所。
那年6月初，林建伟再次患上肠胃不适。6月25日，林建伟晚上在家喝啤酒，吃了两只小龙虾。第二天因腹泻呕吐去医院，按阑尾炎处理。6月27日转入福建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仅过了两天，林建伟经抢救无效死亡，遗体次日火化。
当时林家以为是急诊，没有做尸检，医生取了的血样送到深圳做病原微生物检验。事后保留血样作为关键证据。
一审判决显示，2022年3月，林建伟骨灰中未检出铊，其留存血样中的血液分离物(血浆)和(血细胞)中秋水仙碱含量超过致死血液浓度。
司法鉴定中心的专家审查意见显示，林建伟符合秋水仙碱中毒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死亡的条件。根据送检材料，不排除其死前再次中毒的可能。
一审判决
大妈被判死刑，赔了70多万。
2023年4月，福州市人民检察院对王霞提起公诉，阿毛、杨早提起附带民事诉讼。2023年5月，福州中院一审开庭审理此案。
审判的焦点之一是王霞是否第二次毒死林建伟，而王霞不承认第二次投毒。
根据一审判决，王霞的辩护人提出，没有证据证明王霞在2021年3月后再次投放秋水仙碱，属于犯罪中止。此外，虽然在血样中发现了秋水仙碱，但林建伟的尸体未被解剖，死因不明；专家审查意见不是专家结论，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对此，一审法院认为，可以接受专家的意见作为检验报告。虽然王霞没有供认再次投毒林建伟，但其他证据相互印证形成证据链再次证明他投毒，足以证实林建伟的死是王霞投毒所致。现有证据未发现其他可能的死亡情形，应当认定王霞投毒行为与林建伟死亡结果之间存在刑法上的因果关系。
辩护人提出，林建伟生前喝过啤酒，服用过头孢菌素，不能排除其死亡时药物使用不当。法院认为，投毒本身足以致人死亡，即使上述行为对死亡结果有影响，也不足以阻断王霞投毒行为与被害人死亡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
关于毒死阿毛一事，王霞辩解称，在不小心把硝酸铊全部抖进奶粉罐后，担心阿毛吃了会死，挖出了一半。法院认为，在多次搜寻硝酸铊的致死剂量等信息后，明知铊仍中毒致死，应当认定王霞犯故意杀人罪，系犯罪未遂。
▲王伟一审被判死刑。被告向法院提供了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王霞死刑的证据。附带民事诉讼中，法院支持赔偿70余万元。接近该案庭审的知情人士陈先生说，有强烈的脱罪意愿，当庭忏悔，痛哭流涕。陈晓透露，王霞未能寻求林家的理解。
据孩子的祖母黄阅说，事发后王家从未道歉，两家人互相指责。
然而，杨早承认林剑雄不知道这件事。她说兄弟俩“关系很好”，哥哥没想到妻子会做出这种事。
连环投毒背后的纠结
一审发现，家人和嫂子之间有矛盾。
至于投毒原因，一审判决书显示，根据证人证言，王霞与林建伟一家存在房产利益冲突和感情矛盾。王霞对林建伟下毒，是因为不满店家对姐夫的分配，想争取更多利益；毒死阿毛是因为她不满阿毛在林建伟死后继承了店铺的产权，与小姑杨早产生矛盾。
对此，林剑雄解释说，父母口头上说老房子和店面给弟弟，江边好一点的房子给自己。两套房都超过100平方米。
在林剑雄的描述中，王霞有着强烈的个性。他之前要过店面，家里没买过。根据黄阅的证词，她听到她姐姐说，王霞说商店应该有一半所有权。
林剑雄的证词表明，王霞认为她的婆婆偏袒她的嫂子。杨早也承认，两个嫂子关系不好，但是分开住，见面不多。
据杨早说，在法庭上，王霞承认她是为了财产而打架，还指责婆婆和丈夫对她不好。杨早评价黄阅是个好婆婆。
林剑雄坦言，他和王霞订婚不到一个月就领证了，没有太多感情基础，但有三个孩子，会有“羁绊”。他生意很忙，早出晚归，有时他不回家，王霞就发脾气，发泄对他的不满。
杨早说，她和林建伟是相亲认识的，但他们关系很好。杨早以前从未发现延迟分离会产生如此大的矛盾。事后回忆起丈夫曾告诉她“要去南平”，她后悔没有离开。
在村民眼里，王霞漂亮、高挑、白皙，“儒雅”，话不多。
“王霞的内心是什么状态，对世界是否善良，有没有亲近的人，都不好说。”陈先生说，他对王霞夫妻关系的评价不高。
王霞的父亲、哥哥和姑姑都拒绝了《红星新闻》的采访请求。
中毒事件两年后:
女孩经常四肢无力住院，母亲离家出走谋生。
一审判决书显示，经鉴定，事发于近一年前，鹅膏中毒致四肢瘫痪等严重后遗症，鉴定为重伤，构成一级伤残。
事发近一年后出具的鉴定证明显示，阿毛仍存在意识差、大型运动发展落后、平视不稳、无法翻身、控制能力差等问题。福建省福州市儿童医院的住院证明诊断为重症肺炎、中毒性脑病后遗症、症状性癫痫(继发性癫痫)等。
▲阿毛目前四肢瘫痪，后遗症很多。胡摄记者见到阿毛时，她刚刚出院。3岁，四肢无力，手指僵硬。当她坐直时，头垂下来，对外界没有太大反应。黄阅说她“心情好的时候会笑”。保姆介绍，喂奶只能断喂，吃一顿饭要一个小时。林剑雄说，事实上，阿毛的器官，包括肺，都已经衰竭。她没有抵抗力，出不去。一不小心就感冒发烧，住院十有八九要进ICU。
这个家庭一死一重伤的痛苦一直持续到今天。最近阿毛肺炎住院，又进了ICU。黄阅说，问了很多医院，都没有好的治疗方法。这两年我在阿毛身上花了大概50到60万，还不算保姆费。
林家还在等二审的判决。林剑雄说，考虑到财产分配的问题，他选择先不与王霞离婚。
红星新闻记者了解到，阿毛中毒后不久，就回到了娘家，此后阿毛由林家照顾。杨早说，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开始与林家发生矛盾，关系破裂后，她无法留在林家。她现在要打工谋生，也带不了阿毛。她每个月只是偶尔去看看保姆，很少和林家见面。
“都两年了，还没完全恢复。”杨早说她非常爱她的女儿。“希望她永远不要生病。”
初中生王霞刚刚在看守所度过了他的30岁生日。
(应采访对象要求，本文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红星新闻记者胡在福建福州报道。
原标题:1岁女婴铊中毒后的家庭之痛:父亲之前中毒，投毒者是大姨妈，一审被判死刑。
